50多年前,父亲给我们的那个家,如今早已人去房空、破败不堪

1965年5月的一个晚上,在父亲的帮扶下,我19岁的母亲把我生在了老家三间草房的炕根子下。

打我记事起,我就知道父亲得了肺结核,身体非常虚弱,不能下地干活。父亲身体有恙,但还得养家糊口,只好为生产队放羊。

每天早晨,太阳刚刚照进我家的三间草房,别的劳动力荷锄下地干活,父亲却要手持鞭子和镰刀,赶着一群羊,到南山北坡上放羊、割草。别的劳动力一天挣10个工分,父亲放羊,一天却只有半个劳动力的工分。

我的老家大西山。

但父亲勤劳,他总能利用放羊的机会获得额外收获。当几十只羊在山坡上吃青草时,父亲就手持镰刀,在山坡山寻找黄糜草(我们当地的俗称)。

这种黄糜草一般成撮成片生长在山坡上,草杆顺直而脆硬,最高有两米。每到傍晚,羊群进圈,父亲回到家时,肩上总会扛着一捆黄糜草。

父亲就是用这种黄糜草,为我们盖起了一个家。今天用黄糜草铺盖房脊,明天用黄糜草铺盖后坡,日积月累,我家的三间草房外披盖的黄糜草足足有一尺厚。

居住在里面的奶奶和我们,虽然有时饥肠辘辘,但也深感冬暖夏凉。

我老父亲与他的两个外女。

过日子,需要解决温饱。然而,我们烧柴火,睡热炕,父亲盖的三间草可以抵御寒冷和酷暑,但我们却时常吃不饱饭。

每到年底结算时,别人家里都是往里找钱,我家不但没有收入,还要欠小队的工分。每到来年开春,我家里的仓子就见底了,没有了一粒粮食。

父亲的勤劳,以及家庭生活的困难,是童年留给我最深刻的记忆。

在我五六岁时,我就要随父亲一起上山放羊了。为生产队放羊,是没有过年休假的。所以,我最盼望过年能吃上一顿饺子,我也最不开心,因为过年吃完饺子后,我还得要随父亲一起上山放羊。

大年初一的早晨,吃完饺子后,父亲手拿鞭子和镰刀,走向了小队的羊圈,开始了又一年的放羊与割草,我默默跟在父亲的身后。

在我和父亲的不断吆喝下,黑色的羊群,犹如一片飘动的深潭,散发着墨绿的光泽,滚动着、跳跃着,很快就到了大西山下了。

我和父亲紧随羊群,跨过干涸的河道,再一抬头,领头的几只黑羊,已经攀上高高的东山坡了。

我迈步登山,追赶领头的黑羊,父子则吆喝后面怀孕的母羊,也登上了山坡……

如今50多年过去了,曾经那个属于小队的羊圈,早已不见了踪影;曾经父亲放羊的山脚下,却着我的奶奶和父亲。

奶奶与父亲的坟墓。

父亲亲手给我们打造的那个家,早已人去房空,破败不堪了……

我家的三间草房。

只有那盘碾子,还保持着原样,见证着大西山上曾经的日子与烟火……

大西山上的碾子。

谨以此文追思我的老父亲,感怀我百里之外的老家!